2010年4月23日 星期五

大提琴家:卡薩爾斯

 


大提琴家:卡薩爾斯


(Pablo Casals 一八七六~一九七三)


 


 


台北藝術大學校長朱宗慶在頒給來台灣十次的俄國大提琴家羅斯特洛波維契(Rostropovich,一九二七~二○○七)榮譽博士時,稱他為廿世紀最偉大的大提琴家,一向謙沖為懷的羅氏,一定不會同意朱校長的話,因為廿世紀的大提琴家都公認出生西班牙的卡塔隆尼亞(Catalonia)地區的卡薩爾斯才是廿世紀最偉大的大提琴家,在西方音樂史上,提昇大提琴為獨奏樂器,與小提琴平起平坐,居功厥偉的就是卡薩爾斯,而且他在13歲時發現的六首「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業已成為大提琴曲目中的「聖經」,卡薩爾斯奉獻他一生的精力,此曲才獲得這麼崇高的地位。同時他也是提拔廿世紀最有名的大提琴家馬友友的最大功臣。更難得的是,他以大提琴為武器,與佛朗哥的獨裁政權對抗,為藝術家的尊嚴留下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因此有人甚至稱他為「弦樂器之王」。


 


卡薩爾斯不但是傑出的大提琴家,也是有名的指揮家,在他漫長的演奏生涯中,他灌製了很多獨奏、室內樂與協奏曲的唱片,而身為指揮家,他也灌製了不少交響曲的唱片,但他最令人永誌難忘的是他在一九三六到一九三九年時,所錄製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他同時也是西班牙共和國最熱誠的支持者,他發誓民主在西班牙未恢復之前,他就拒絕回到他心愛的祖國,遺憾的是他在獨裁者佛朗哥去世前二年,就以九六高齡仙逝了,未看到佛朗哥獨裁政權的結束。


 


早年的生活


 


他在 一八七六年十二月廿九日 出生於距離巴塞隆納約 七十公里 的塔拉哥納省(Tarragona)的一個小鎮名叫班德雷爾(El Vendrell),這是屬於卡塔隆尼亞的地方,他們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化傳統,而且曾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因此卡塔隆尼亞人跟台灣人一樣,絕大部份都想從西班牙獨立出來。


 


他的父親名叫Casals i Ribes,一八五二~一九○八),是一位教堂的管風琴師和合唱團指揮,他生平第一位老師就是他父親,他的教學非常嚴格,父親要他和他弟弟Arturo要背誦他自己所彈的曲子,因此四歲時,卡薩爾斯就會演奏小提琴、鋼琴和長笛,八歲時,他就舉行小提琴獨奏會,十一歲時,他才生平第一次在教堂聽賈西亞(Joseph Garcia)演奏大提琴,他是巴塞隆納人,後來成了他的第一位大提琴老師。那天晚上他對父親說:「我非常喜歡學大提琴。」父親馬上給他製作了一把大提琴,從此就與大提琴終身結緣。


 


卡薩爾斯的母親叫匹拉‧德菲洛(Pilar Defilló de Casals),是出生波多黎各小城馬雅奎茲(Mayagüez)的卡塔隆尼亞人,雖然父親反對他以音樂為終身職業,但有先見之明的母親卻堅決要讓他兒子學大提琴,於是在一八八八年卡薩爾斯學會拉大提琴半年之後,母親就帶他到巴塞隆納的市立音樂學校就讀,在那裡他不但學大提琴,也進修音樂理論和鋼琴演奏,在學生時代,他就潛心研究大提琴的演奏技巧,而且每次拿起琴,便會有新的發現,例如那時他在練習貝多芬的大公爵三重奏(Archduke Trio)時,他又發現一個新的指法,是他以前從未想到的,使他在尋求音樂演奏方面,更接近表達的完美性,而且在技巧方面反而更容易了。


 


在市立音樂學校放暑假時,他參加旅行演奏樂隊,冒暑奔波,頗為艱苦,雖然都是演奏一些簡單的曲子,卡薩爾斯總是竭力去作,以求達到最好的藝術效果。他那時相信,如果我們對每天的小事情能盡心竭力的作,我們每天都可以完成一些奇蹟。


 


青春期的苦悶時代


 


可是他在巴塞隆納求學時,他也感受到青春期的一種痛苦,那時他大約十四、五歲,他開始體認到生活的苦悶,而且變得憂鬱而落落寡歡。那時他時常想:「這些人多麼愚蠢,他們哪裡來的歡笑和歌聲?他們毫未顧及生命中的痛苦與不平。」那時苦悶的他,常在街頭徘徊幾個小時。


 


卡薩爾斯的母親,本身是虔誠的教徒,她也看出他的苦悶,因此要他心歸上帝,以求解脫苦海,幼時他也常跟父母一起去教堂。後來他也讀了不少當時正在流行的馬克思思想的書,想從其中獲得有關生命問題的解答,但亦毫無結果。天下一家的理想固然很好,但人類若不自由,就無法發展其個人的潛力,而共產主義是不允許自由的,因此終其一身,卡薩爾斯從未在共產主義國家演出過包括蘇俄和中國。


 


發現巴赫六首無伴奏大提琴組曲


 


這段苦悶的青春期,雖然馬克思救不了他,但是巴赫卻救了他,讓他找到了終身奉獻的目標,並為大提琴界找到了音樂之寶:巴赫的六首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就在一八九○年,他13歲那一年,他無意間在一家二手音樂商店,發現了巴赫六首組曲的破爛的版本,這套組曲,過去從未有人提過,也沒有聽過,更沒有人演奏過,這時卡薩爾斯如獲至寶,返回家中練習,這些組曲在他心中展開了一個遼闊美麗的新天地,掃除了他心中所有的苦悶,其後13年,他每天都花很多功夫研究練習這套組曲,才敢在公開音樂會上演奏巴赫的六首無伴奏大提琴組曲。


 


卡薩爾斯在 一八九一年二月廿三日 ,14歲那年在巴塞隆納舉行大提琴獨奏會。他在市立音樂學校整整研讀五年,才以榮譽獎畢業。


 


馬德里音樂院時期


 


一八九三年,另一位卡塔蘭大作曲家亞班尼茲(Albéniz)有一天在咖啡廳,聽到卡薩爾斯的三重奏演出,馬上就看出了他的才氣,於是經亞氏的介紹,他在畢業後去馬德里拜晤莫非伯爵,使他得以在宮廷瑪利亞皇后作御前演奏。為酬庸他的成就,皇后每月贈他二百五十比索獎學金,並與年幼的太子一起接受莫非伯爵的人文通識教育。


 


多虧皇后的資助,才使他與母親弟弟們能維持起碼的生活,同時也才有機會與馬德里音樂學院院長孟納斯特里奧(Jesús de Monasterio)學習室內樂,並向布里頓(Thomas Bretón)和米烈奇(Victor Mirecki)學習作曲,他們都是優秀的老師,尤其孟氏更深具傳授之道,他的內在的熱誠鼓舞了卡氏,使他獲得許多新的知識,並形成他的創作理想。卡氏認為他畢生在音樂方面獲得影響最大的兩個人,就是他父親和孟納斯特里奧。


 


莫非伯爵的人文教育影響深遠


 


還有一位對卡氏影響極大的老師是莫非伯爵,他讓卡薩爾斯獲得了深厚的人文教養,卡氏之成為大師,莫非的人文教育貢獻最大。卡氏自述道:「我在馬德里居留的數年中,是我一生立業的一個關鍵,非只在音樂訓練方面獲得很大的進步,就是對我的一般學識也獲益匪淺。莫非伯爵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紳士,博學多才,遍獵名書。他對我循循善誘,視如己子。他常喜歡說,他自己沒有男孩,亞凡索太子和我就是他的兩個兒子。


 


每天早晨在我學音樂課之前,伯爵先對我講解高深的藝術課程。我們所用的課本就是亞凡索太子用的(因為伯爵就是太子的老師),其上還寫著太子備忘的小註。伯爵發現我在繪畫方面頗具資質,因之每週至少帶我去一趟普拉多美術館,每次都要我寫一篇心得報告。我在這方面發現了一個新天地,遍涉美術館中諸大師的名畫。我想除音樂之外,最偉大的藝術家就是繪畫了。它的美麗色彩,深深的扣住了我的心境,就這點而言,繪畫與音樂可以說是非常近似的。例如巴赫的音樂,就洋溢著絢麗的色彩,真正是光芒四射,匠心獨具,他的天才創製的作品,正如名畫家倫布蘭特(Rembrandt)與貝拉奎茲(Velázquez)運用彩色一樣的,表達出他們的智慧。我自己時常想,如果我不是音樂家的話,我一定是一個畫家。


 


莫非伯爵也對我講解政治和文學教育的問題。他給我指定參考書籍,每週派我出席政治集會,以使我瞭解政治的真諦。或許是由於我早年接觸政治活動的影響,我深深感覺每一個人都應該參與他那個時代的政治活動。」因此卡薩爾斯不是活在音樂象牙塔的藝術家,他以大提琴為武器,與獨裁政權抗爭,以溫柔的卡塔蘭民謠「白鳥之歌」,激發卡塔蘭人的愛國心與民族意識,可能也是受到莫非伯爵的影響。


 


莫非伯爵想在馬德里建立一座歌劇院,要卡氏與他合作,那時他才19歲,但母親堅決反對,認為他如果留在歌劇院,無異自毁成為大提琴家的宿願。為此他母親與伯爵竟數度發生口角。最後還是母親戰勝,伯爵終於贊助他們一家人前往布魯塞爾,並寫了一封介紹信,要卡氏去見他的朋友吉瓦特(Gevaert)。吉瓦特以年齡過高,無法從事訓練工作,遂轉介他去見布魯塞爾音樂院大提琴教授。因為這位教授起先不知道卡氏的功力,因此在眾學生面前,對他倍加嘲弄,後來聽到卡氏的演奏後,他才改變態度,答應他隨班上課,可是怏怏不樂的卡氏,拒絕了這位教授的好意,遂與母親在一八九五年往陌生的巴黎,接受命運的挑戰。


 


在巴黎的生活,是卡氏一生中最潦倒的時刻,他在冬季抱病,母親為人縫糿以維持生活及醫藥費用,為了賺一點小錢,她竟賣掉了自己的頭髮,卡氏勉強在夜總會的劇院樂團找到第二大提琴手的糊口工作,最後不得已,他們給父親拍了一份電報,搭三等火車返回巴塞隆納。


 


不久時來運轉,他在一八九六年,獲得了市立音樂院的教席,並在巴塞隆納歌劇院擔任首席大提琴手。他也開始在西班牙作旅行演奏,一八九七年他首次與馬德里交響樂團合作擔任協奏曲獨奏。那年夏天並被邀前往葡萄牙,在卡洛斯國王和愛米莉亞皇后御前演奏。返國時路經馬德里,拜會莫非伯爵,並為克麗絲汀皇后演奏,她取出一串美麗的鑽石手鐲,問他喜歡那一段,最後她贈送他一塊最美的翡翠,以及一枚卡洛斯第三獎章,和一具名貴的瓜里亞諾大提琴。


 


從巴黎開始,邁向國際


 


卡薩爾斯在巴塞隆納居留到一八九九年,那時他已小有積蓄,莫非伯爵又介紹他去巴黎見當時的大指揮家拉莫瑞斯(Lamoureux)。第一天去見他,他正凝神研讀「崔斯坦與伊索德」一劇的總譜,第二天再去見他,他又手不釋卷的不予接待,但當卡薩爾斯剛要離去時,他突然喊著說:「少年,我很喜歡您,為我奏一遍拉羅的協奏曲吧!」於是卡薩爾斯在 一八九九年十一月十二日 在巴黎以獨奏家的身份,與拉莫瑞斯合作,在法國初演此曲,那時他太興奮,因此刮臉時劃破幾道傷口,走出旅館時從樓梯上跌下來,即使在公眾面前演奏七十餘年之後,在每場音樂會前,卡薩爾斯還是止不住內心的恐懼。從那兒跌倒,就從那兒爬起來,他在巴黎受難過,也從巴黎開始展開他一生多采多姿的國際演奏生涯。


 


在維多利亞女王和老羅斯福總統面前演奏


 


一八九九年他在倫敦的水晶宮演出,不久在瓦克(Ernest Walker)伴奏下,在維多利亞女王的皇宮御前演出,接著在一九○○〜一九○一與鋼琴家鮑爾(Harold Bauer)合作,一起巡迴荷蘭與西班牙演出,在一九○一〜一九○二他首次赴美國演出,到舊金山演出時,在爬山時一塊石頭擊傷了他的手,他萬念俱灰,以為大提琴的事業終止了,但另一方面卻暗喜他不必再做大提琴家了。這時在養病時,他握握指揮棒,發現交響樂隊是樂器中最大的表現工具,也是指揮家藉以表現其模擬思想和內在感情的形式與形態的媒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病癒後,指揮變成了他的副業,而且樂此不疲。


 


一九○三年他首次到南美洲演奏;一九○四年元月十五日,他被老羅斯福總統邀請到白宮去演奏,同年 三月九日 他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廳演出理查‧史特勞斯的「唐‧吉訶德」,由作曲家本人親自指揮。一九○六年他與跟他學習的葡萄牙有才華的大提琴家蘇吉雅(Guihermina Suggia)相戀,雖未正式結婚,但經常以夫妻檔的身份合作演出,可惜一九一二年,他們的關係就結束了。


 


一九一一年五月廿三日,他在倫敦音樂節中在皇后音樂廳參加演出,上半場由他獨奏海頓的D大調大提琴協奏曲,下半場由他和克萊斯勒合作演出布拉姆斯的小提琴和大提琴雙協奏曲,可以說是世紀演出,轟動英倫。


 


一九一四年他跟美國的社交名流與女高音麥特卡菲(Susan Metcalfe)正式結婚,他們在一九二八年分居,但直到一九五七年才正式離婚。雖然他在一九一五年就替哥倫比亞灌過唱片,到他的唱片在一九二六年才由RCA Victor正式全球發行。


 


廿世紀前半期最出色的三重奏


 


由美返回巴黎定居之後,一九○五年他與鋼琴家柯爾托(Alfred Cortot,一八七七~一九六二)和小提琴家狄博(Jacques Thibaud,一八八○~一九五三)共同組成了廿世紀第一個最出色的三重奏樂團,他們三人合作演出足跡遍及全球,同時也灌製了不少經典唱片,直到一九三七年因戰爭之故才解散,留下了聽眾永恆的懷念。


 


除外卡薩爾斯也對指揮棒發生興趣,因此在一九一九年他在巴塞隆納組織了「卡薩爾斯交響樂團」, 一九二○年十月十三日 舉行首演,這個樂團除了門票收入外,都由卡氏本人自掏腰包,不幸一九三六年西班牙內戰發生,卡薩爾斯在槍林彈雨中,演奏貝多芬第九,才依依不捨地結束他自己親自創辦的交響樂團。


 


反抗法西斯的先鋒


 


卡薩爾斯像所有西方開明的知識份子如海明威和法國文化部長Andre Malraux一樣,是西班牙共和政府的支持者,後來在巴黎獲知祖國不幸的消息後,他數週中獨居暗室,不見任何客人,並發誓除非西班牙恢復民主,否則他拒絕返回西班牙,他和畫出「古爾尼卡」的畢卡索,可以說是佛朗哥政權最有名的二位反對者。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九日 他在巴塞隆納大劇院做最後一場演出後,就流亡國外,不曾再返國演出,像台灣的流亡者郭雨新一樣,死後才得以回歸故國。而台灣的蔣介石與西班牙的佛朗哥一樣的獨裁。


 


流亡後,他定居在臨近西班牙邊界的法國小鎮普拉列斯(Prades),在一九三九年和一九四二年之間,他偶爾在法國南部和瑞士為祖國難民募款而演出。他以大提琴跟佛朗哥的獨裁政權誓不兩立,因此凡是承認西班牙獨裁政府的國家,他都拒絕去演出,唯一的例外是美國總統廿迺迪在 一九六一年十一月十三日 邀請他去白宮演出,因為他認為甘迺迪是自由民主的象徵,他對年輕的甘迺迪頗為敬佩,一九六三年十 二月六日 ,卡薩爾斯也榮獲美國總統的自由獎章。


 


在他演奏生涯中,他最常用的一把大提琴,起先以為是托諾尼(Carlo Tononi)在一七三五年作的,五十年之後,才發現這把琴,是由威尼斯巨匠高夫里勒(Goffriller)在一七○○年作的,他在一九一三年就開始用這把琴,後來他又獲得一支一七一○年作的高夫里勒大提琴,和一七三○年托諾尼作的大提琴。


 


普拉德斯音樂節(Prades Festivals,一九五○~一九六六)


 


在許多好友與樂友的勸告下,一九五○年他才重拾指揮棒和大提琴,開始了十六年的普拉德斯音樂節,因為剛好一九五○年是他的音樂之神巴赫逝世二百週年紀念,因此卡薩爾斯答應,只要把收入全部捐給照顧祖國難民的醫院,他就會出來主持音樂節。


 


一九五二年他在音樂節裡,邂逅了一位來自波多黎各的大提琴學生瑪塔(Marta Montañez Martinez),卡薩爾斯對她頗有好感,並鼓勵她去紐約的曼尼斯音樂院深造,卡薩爾斯整整主持了十六年的普拉德斯音樂節,這個每年一度的盛會,世界名音樂家雲集,卡薩爾斯扮演了音樂界精神領袖的角色,這裡變成了西方音樂界的麥加,直到卡氏移居他母親的故鄉波多黎各後,才停止此音樂節。


 


波多黎各:卡薩爾斯音樂節(一九五六年開始)


 


波多黎各是他母親的出生地,因此卡薩爾斯在一九五五年第一次去波多黎各時,就愛上了波多黎各的海邊風景,一九五六年他開始了「卡薩爾斯音樂節」, 一九五七年八月三日 ,八十歲的卡薩爾斯終於娶到了美嬌娘20歲的瑪塔,雖然有年齡的差距,但卻是終身的精神伴侶,他能活到96歲,最大的功勞是巴赫的音樂與瑪塔的陪伴。他們定居在塞巴小鎮(Ceiba),並把他們居所取名為馬槽(The Manger),卡氏晚年最大的貢獻,是把波多黎各由音樂沙漠變成世界級的音樂綠洲,每年卡薩爾斯音樂節,音樂界的明星雲集,我很榮幸地與周賢益 醫師參加了一九七一年的「卡薩爾斯音樂節」。在那裡,我第一次聽到杜明哥演唱威爾第的鎮魂曲,並第一次看到了梅塔和巴倫波因的指揮演出,可惜因卡薩爾斯生病發高燒而沒有看到他。


 


卡薩爾斯在一九五八年創辦波多黎各交響樂團,並在一九五九年催生「波多黎各音樂學院」。


 


晚年的生活


 


一九六○年代,他到世界各地開大師班,包括瑞士的澤馬特(Zermatt)、義大利的塔司干尼(Tuscany)、加州的柏克萊和佛蒙特州的瑪波羅(Marlboro)(他在此灌了六首巴赫的布蘭登堡組曲,業已成為名盤),他的大師班也都有電視轉播,因此影響頗大。


 


一九六一年他的白宮演出,也是全國轉播,並灌製唱片,發行全球。


 


卡薩爾斯不但是大提琴家和指揮家,同時也是作曲家,他最有名的作品是一九二六年為大提琴樂團所寫的沙達納( La Sardana ),他的神劇「馬槽」於 一九六○年十二月十七日 在墨西哥的阿卡普科(Acapulco)首演,一九六三年聯合國紀念日,他也演出此曲,他最後的一首作品叫「聯合國頌」,他在 一九七一年十月廿四日 在聯合國特別音樂會中演出此曲,那是他九十五歲生日的前二個月,在那一天,聯合國秘書長吳丹(U Thant),把「聯合國和平獎」頒給卡薩爾斯,肯定他對世界和平、正義和自由的貢獻,卡薩爾斯在受獎的那一刻,他做了一場簡短而著名的演講:「我是一位卡塔蘭人」(I am a Catalan),在此演說中他說:「他的祖國卡塔隆尼亞早在英國成立民主議會之前,就有了第一個歐陸的民主國會。」


 


不朽的回憶錄:「白鳥之歌」


 


卡薩爾斯的回憶錄,由他本人口述,由康恩(Albert E. Kahn)記述,一九七○年以「Joys and SorrowsPablo Casals, His Own Story,一九七○」出版,我在 一九七○年四月十五日 ,在林肯中心親聆卡薩爾斯音樂會後,買到了此書,非常精彩感動,因當時工作太忙,無法親譯,遂寄回給新潮文庫的 張清吉 先生,由我介紹林宜勝譯出,列入新潮文庫92號「白鳥之歌」,林宜勝的譯筆,非常流暢通順,值得一讀。


 


逝世於母親的故鄉波多黎各


 


他在 一九七三年十月二十二日 在波多黎各首府San Juan去世,享年九十六歲,死後葬在波多黎各國家公墓,他沒有看到佛朗哥獨裁政權的結束,但是佛朗哥的接班人卡羅國王一世,他的轉型正義做的不錯,一九七六年他逝世百年冥誕,以郵票紀念他,一九七九年他的遺體與遺物都運回到他的卡塔隆尼爾的故鄉班得雷爾(El Vendrell),並成立了美侖美奐的「卡薩爾斯紀念館」和「卡薩爾斯紀念音樂廳」,我在二○○七年曾來此參觀,非常感動,蜚聲國際的台裔大提琴家楊文信也常來此演出,他也是卡薩爾斯的崇拜者。


 


一九八九年他去世後,葛萊米頒給他「終身成就獎」(Grammy Lifetime Achievement Award),他似乎是死後獲獎的第一人。


 


死後哀榮


 


波多黎各的卡薩爾斯音樂節,每年都由他的夫人瑪塔繼續舉辦,在San Juan古城有一座紀念卡薩爾斯一生的博物館成立, 二○○九年十月三日 ,一座美侖美奐的新的音樂廳,就是為了紀念卡薩爾斯而創建,總共花了三千四百萬美金(約十億台幣),由名建築師Rodolfo Fernandez設計,成為當年卡薩爾斯催生的波多黎各交響樂團的新家,因此特別有歷史意義。


 


從二○○○年開始,由德國的克隆伯格音樂院(Kronberg Academy)主辦,每四年一次的卡薩爾斯國際大提琴比賽,以便發掘未來的大提琴人才,這個比賽,由卡薩爾斯基金會支持,目前這個基金會最大的支持者是他的夫人瑪塔,得獎者的最大榮譽是可以使用卡薩爾斯用過Gofriller名琴,第一屆的首獎得主是Claudio Bohórquez


 


美國喜劇電視主持人卡林(George Carlin)說,當卡薩爾斯九十三歲時,他曾經訪問過他,並問他:「為什麼這麼大把年紀,他還要每天至少練習三個小時」,那時卡薩爾斯回答他說:「我開始覺得自己終於有一點進步了。」


 


(二○一○年四月十九日完稿於淡水)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